【关周】阿司匹林(十八)

*大关周,民国au,he

*今天先放一张 @榴莲流奶牛角酥 小天使敲给我看的美图,年轻大关参考,我fong,特意在今天的更新里加了一段回忆进去。以后请用这些照片砸死我好吗!!!!





周巡发现自己站在一个院子里。

四周是朱红色的漆木平房,深灰色的瓦,四角处均有回廊,曲折的通向四周深处。脚下的地面铺着一层毡毛地毯,上面的花纹像是蒙古族的图腾,踩在上面软软的。

他反应过来,这里是关府,他练习蒙古摔跤的那个院子。

教他的那个满族老师傅今天好像不在,通常因为不放心所以站在旁边看着的童管家也不在,院子里就剩自己,穿着宽松的暗红色的蒙古袍站在中央,有些孤零零的感觉。


“周巡。”

他听见有人喊他,回过头去,院子一角处的回廊那头走过来一个人,他穿着一身灰色的西装,提着一个公文包,肘间搭着件白大褂。

“你回来了啊?”周巡喊了一声。

那是关宏峰刚下班,估计是今天下午没有急诊来的病人,于是难得清闲,周巡已是好久都没见过他天亮的时候回家了。

见他回来周巡很高兴,“今天这么早?”

关宏峰点点头,“下午在开会,散了会我就回来了。”他晃了晃手里的公文包接着说,“你不是前两天把后背扭了吗,我给你带膏药回来了,晚上洗完澡过来,我给你贴。”

说罢抬脚就要走,被周巡一嗓子拦下,“诶—!”

“怎么了?”关宏峰下意识的眨眨眼,问,那表情看起来有点懵,十足的温润。

周巡被他这种眼神看得也有点懵,霎时心里痒痒起来,愣了愣才答,“没啥,就是你要没事儿的话陪我练练呗?”

那张清秀的脸上忽然露出些局促的表情,支吾了一下,周巡眼尖的看到他往后搓了小半步。

“我...不太擅长此类。”


周巡想起童管家给他讲过的那个小胖墩关宏峰被关五爷一胳膊抡出去的故事来,险些笑出声。

他怕他跑,干脆几步走上前去,拽住全身都写满了拒绝的关宏峰的胳膊,拉了两下,那人纹丝不动。

“诶呀,你就当陪我玩会儿,整天都不在家,我自己一人都快闷死了。”周巡说着,手里使着劲儿,见那人的脸上稍有一点松动的意思,于是便探过去拉住他的手。

蒙古袍在周巡身上只穿了一半,另一半从领口处便脱了下来,露着半个身子在外面。远处看时还好,一挨得近了后,他脖颈儿和胸口处的汗珠便都能瞧得清了,这让关宏峰又往后退了半步。

“来吧来吧。”他热情的说,袍子是宽袖,周巡用他穿着衣服的那半边儿去拉关宏峰,攥住后袖子落下来,将他们的手盖在了下面。


关宏峰被他拖拽着一路走到了院中央,他有些皱眉头的说,“我真的不太会。”

“没关系啊,我也不太会。”

周巡跟那个满人老师傅学了已有大半年,虽还称不上行家,但连那师傅都夸他悟性高反应快,身子也灵活,现在出去随便一打三已是没什么问题了,估计折腾个关宏峰定能轻松搞定。想到这里他偷偷狡黠的笑了笑,却不知道被关宏峰看了个满眼。

关宏峰短促的叹了口气,只好脱去了西装外套,然后将手里的东西都暂且扔到一旁的地上,解开里头白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又挽起袖子,稍稍退后的两步,简单活动了几下筋骨,然后分腿站起,重心下沉,蹲了一个不太走心的马步,手臂随意的撑在腿上,朝周巡抬抬下巴。

“来吧。”

从这个角度,周巡能直接看到关宏峰衬衫里头,他的衣服通常都不是很修身,所以这一眼直接能看到他胸口的那两点。周巡直愣愣的看着,浑然忘了自己的半拉胸口一直都袒露在外。

“来啊?”关宏峰又喊了一句,这回听起来有点儿不耐烦,周巡这才有点反应,他勾起嘴角,拉开步子,完全略过师傅教过的观察敌人、等待对方露出破绽的这一步,直接就朝着关宏峰冲了过去。关宏峰倒没被他吓住,但是周巡跟个小豹子似的愣头愣脑的冲,他的马步扎得也不是特别稳当,险些被周巡直接掀翻。他连忙双臂架起,捏住周巡的两肩,可他有一边儿是光着的,摸上去滑溜溜,关宏峰差点儿没抓住,只好五指张开,手臂一环,用指肚扣住他的脖子。

这样一来两人之间的距离就有些近了。

周巡的嘴角扬的老高,他一点都没掩盖自己心情的意思,手臂也抬起来,绕着关宏峰的胳膊也缠住他。关宏峰绕着他的脖子,越使劲就越将他拉的越近,他的嘴角几乎都快碰到关宏峰的脸颊了,这让他整个人都无比兴奋,就顺着关宏峰的力让他拽着,一时间什么动作都忘了。


于是下一秒天旋地转,他被关宏峰脚下一绊,整个人横着飞起,他眼瞅着蓝天白云,摔了个大屁墩。

躺在毯子上回神,只见关宏峰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身上的衬衣被自己又扯开了几颗扣子,把他上半身的皮肤露出了一大半。

“老关...”

他动了动嗓子,声音喑哑低沉,不知关宏峰听见了没有。

“后背疼?”关宏峰挑眉问道,似乎对刚才轻而易举就讲周巡撂倒这件事寻找恰当理由。

“嗯...啊。”

周巡已经精虫上脑,为掩盖尴尬只好应付着答应下来,其实哪还有心思管后背的事儿。只见关宏峰拎了拎西服裤脚,蹲下身,扶着周巡坐起来,然后用手一拽,轻而易举的脱了周巡剩下的那半边衣服。

周巡一个激灵,整个人缩了缩,关宏峰无视了他这个动作,手掌已经抚上了他的后背,他轻轻揉了揉,问道,“这儿?”

“嗯。”那一处被他按的酥酥麻麻的,都说不上疼。

“都肿了。”周巡往后看了一眼,看到关宏峰皱着眉说道。

他伸手去一旁拿他的公文包,从里面掏出膏药来,撕开一副贴了上去,然后一边帮他按摩一边说道,“晚上洗完澡再换吧。”

“哦。”

关宏峰的用掌根在那四周摁压,活络疏通那些经脉,试图让血液更快的循环起来,好叫这人好受些。

“别乱动。”

他有些愠怒的瞪了眼被他揉得浑身晃悠的周巡,把他的脑袋扒拉开。

他笑着,全身放松的闭上了眼,归入一片黑暗中。


周巡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期间意识醒来过几次,却都是迷迷糊糊的,只知道自己的身体在被移动搬运,别的一律感觉不到。梦到他和关宏峰从前在家练摔跤的这一段,是他昏迷期间里面最清晰的一段意识,之后便就完全沉了下来。

等再清醒过来时,才头一回感觉到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疼,眼睛都还没睁开,便扯着嗓子发出了一声呻吟。嗓子干哑,呲呲喇喇,跟拉锯似的。

竟然还活着?

周巡觉得难以置信,想要睁眼,却发现自己根本睁不开,似乎他的眼睛被人用布缠起来了,这让他一下子不安起来,挣扎的想要起身,或是把他眼睛上的布扯下来,可全身的伤让他任何一个动作都做不了,只能像一条搁浅在海滩上的鱼一样原地打挺。正在他绝望之时,忽然一只手盖上了自己的眼睛。

他没听到任何脚步声,这个人从刚才就一直都在他身边。

他的身体紧绷着,卯足了劲想要闪开,他咬着牙,正打算忍痛发力,只听见那只手的主人说话了,细腻低沉,似乎包涵着无限的耐心。

“别乱动。”

然后那手隔着纱布,拇指在他的鼻梁上摩挲几下,见周巡老实下来了便没再吭声。

周巡确实是不动了,他是不敢动了,他这一句话就钉死了。

他张着嘴发愣,怕是自己还在昏迷着,或是干脆直接摔进轮回里了?总之这实在太难去相信,想再去回想几秒前的那个声音,却好像已经不记得了。喉咙动了几番,拉着他那副听上去含沙量过高的嗓子,小心翼翼的说:

“不好意思...你能不能,再说句话?”


那人没给他回应,几秒后,他感觉自己眼睛上的那只手撤开了,然后是椅子拉动的声音。

周巡怕他走,特别着急,挣巴着又要起来,可他听见那人没走出两步后好像又走了回来。然后他这次侧身坐在了床边,手臂从自己的脖子后头绕过去,把他上半身抬起来一点,然后塞了个垫子进来。

“你先喝水。”

他发令道。然后一个凉凉的瓷杯沿儿轻柔的挨上自己嘴唇,周巡抖了一下,身体自主作出反应,顺着那人的动作喝了一口。

他这哪是喝水,简直像是吞了个炸弹,胸口即刻便跟个鼓风机一样,呼哧呼哧的上下起伏。可他却是不敢问了,也不敢多说话。已经将近十年过去,他怕他已经不能像以前似的一耳朵就听出那是他的声音。

他怕认错,他怕人家告诉他他不是关宏峰,他怕,怕得要死。他把嘴唇抿的死死的好让自己不发出声音,可只靠鼻子吸进去的氧气又没法支持他平复心情,一时间又像条脱水的鱼,再次打起挺来。

“张嘴,呼吸。”那人说,周巡好像能看见他在皱眉头。

周巡记得他这人平时说话有些音会有点拖,那是因为他有北平口音的缘故,也因为他平时说话总是慢悠悠的。他现在也是,边说边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周巡,呼吸。”

周巡这才张开了嘴,空气灌进去,胸腔里头都疼。

“老...老老老......”

怎么都老不下去,周巡尝试了会儿发现不行,只好一边吞咽着口水一边笑话着自己,间或还喘粗气。音调不断在变,几个老字说的曲里拐弯,像个学发音的聋哑人。

他的情绪在这会儿猛烈的撞上来,他只好停下,咬紧牙关,用力摇摇头试图摆脱,可无能为力。

从未有过的、翻江倒海的委屈从心口的地方嚣张的爬满全身,冲到眼睛周围,他的鼻子酸的像是快要掉下来,让他只好把嘴张得很大来呼吸。他倒吸着气继续念着:

“老......老......”

声音更哑了,他开始哆嗦,紧闭的眼睛里面流出了液体,与此同时那里也开始剧烈的刺痛。他没忍住低吼着‘啊——’了一声,实在是太疼了。


“不许哭。”

那人手收紧,伸进周巡的头发里面,严厉的说,“你眼睛有伤,敷着药呢,不许哭。”

“可我...”

“那也不许哭。”

周巡只好再把眼泪往回憋,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有效果,不得要领的只会咬着下嘴唇努力忍。可越忍便越想哭,越哭便越疼,他觉得他简直又快死过去了,这次是疼死的!

他清晰的听见了那人用力的叹了口气,之后自己太阳穴的附近像是挨上了什么东西。

他还在发抖,止不住,有一部分是因为疼的,但他这次终于顺利的张开了嘴,试探着叫了一声,“老关?”


“嗯。”关宏峰没张嘴,只用鼻子哼出些声。


那是一个落在眉骨上的吻。

磨叽了十年、闯了不知道多少次鬼门关才捞到的吻。



关宏峰的脸已经红透了,他不得不赶快从周巡的皮肤上挪开,省得那人发现自己的不正常的体温,自己又要费口舌去解释。他甚至有些暗自庆幸周巡现在看不见。

周巡梦见的那张局促的表情此时正挂在这位当事人的脸上,虽说脸上多了太多沧桑变化,棱角也比以前深刻了许多,但眉宇间的温柔却还是那样。

关宏峰清楚得很,就这么一会儿的沉默,就足够床上这个人千回百转的抖出一串机灵出去,他看他眼睛在不停着转着,哪怕是闭着眼还裹着一层纱布竟然都能看见,这得是有多少心思。

这不行,他得静养。关宏峰只好把手再次抚上,说道,“别多想了,我不走。”


他被村民拉到村口的时候,几乎认不出那是周巡。

他伤的太重了,满身的伤口,快不成人形。关宏峰能看到一些简易包扎和处理过的痕迹,但还是能轻易的想象出来他受伤时的样子。

是高空坠落,四肢多处骨折,估计好几根骨头都向外折过,应该是让人紧急处理的压了回去,也不知位置推的对不对。嘴里都是血,眼睛里也有血,那便应该是落地时震坏了内脏,还不知道都伤到了什么器官,也不知道他现在手头的医疗条件能不能救。

医生的脑子里下意识给出了这些反应后,他才认出来这是周巡。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跪下来在他身边,那张脸苍白如纸,嘴唇开裂。离开时的那个还上蹿下跳小屁孩儿,如今奄奄一息的瘫在这寒冷的路边,下巴上已经长满了胡茬,浑身是血。

可这是我的人。关宏峰生平头一遭有了这种强烈的感情和欲望。他冷静的指使着那几个村民和他一同轻缓的将周巡放上担架,抬回他的医馆,之后便一言不发的支走村民,锁上门。


周巡的伤一刻都耽误不得,他虽大概猜出了周巡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但他不知道他已经受伤多久,也摸不准他的情况到底有多糟。

他在他临时搭起的那个简易手术台上,给周巡做了将近十四个小时的急救和治疗。期间他不敢休息、不敢眨眼,有的时候甚至不敢动他。那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呼吸微弱的就像个假人,关宏峰生怕自己某个动作不对他的心脏就会停止跳动。十七岁学医,到现在二十五年,关宏峰从没在手术台上这么胆怯过。

他很庆幸自己的血型可以给周巡输血,500cc过去,关宏峰再一站起来都打晃儿。拔下扎在自己胳膊上的针管,扇了一掌他有些晕的头,坐下来继续给他处理伤口。

除了多处骨折之类的外伤以外,周巡的肝几乎被震碎了,好在还有一层膜在外头包着。关宏峰倒是有办法给他养好,但是他这辈子别想再碰酒了。然后就是他的眼睛,这看起来有旧伤,和新伤加在一起,关宏峰很难说能恢复到什么程度。如果瞎了,他的军旅生涯就废了,关宏峰不知道等他醒来该如何跟他张口。


手术后的头几天比较危险,关宏峰时刻都悬着一颗心,很少睡眠。不知是到了第几天,他毫无意识的在配药的时候晕了过去,再醒过来已是七个小时之后。他自责的爬起来,踉跄着赶回周巡的床边,发现周巡姿势没变的昏迷着。他晕倒前什么样,就还是什么样。关宏峰垂下头去,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

离开时自己是带着豪情壮志,带着赴死的决绝,难过、担心却不悔。可在那些激情烧去十年之后,他没想到竟然连失而复得也能如此苦楚。

最一开始的一周危险期过去,周巡的情况稍微稳定下来,但他还在昏迷着,关宏峰不敢松懈。每一次换药都要两三个小时,他的体力渐渐有些跟不上,只好每次中间坐下休息两次再继续。

休息的时候,他就用手指搭在周巡的脉上,数上个一百来下,心和手也就都能安稳下来一些。



其实周巡在真正清醒过来之前,早就躺在床上吭吭唧唧了有五分钟的功夫。

眼瞅着知道了心意的人就要醒过来,关宏峰,关大少爷,关院长,白夜同志!

——坐在旁边紧张的连大气儿都不敢出。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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