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周】阿司匹林(十四)

*大关周,民国au,he
*全部胡扯全部胡扯全部胡扯
*写到头秃





周巡接到的那封密函里面的张,指的应当是这一年4月初,趁着祭黄帝陵之机逃出陕甘宁边区,投靠中国国民党的张国焘。不久后,这个人便加入了国军统从事特务活动。

周巡曾经推算过关宏峰与中国共产党接触的时间,应当是在救下并收养自己的那几年,甚至是更早,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关宏峰的身份张一定清楚。而且不只是关宏峰,那个时候从苏区潜伏下来的老党员肯定都会有危险,张在给国民党献上的大礼里头,一定会有这一批人。

所以白夜,不是关宏峰就是关宏宇。

再看函中落款是阿司匹林,周巡一下子便就想到了北平城南那个酒馆的掌柜,刘长永,这个信息应该是他递出来的。
周巡很聪明,上大学的那几年他便发现,凡事来找关宏峰开阿司匹林的病人,总会被关宏峰带到他办公室里面的小屋里头去问诊,然而总来开药,便就是刘长永。这人开的酒馆在北平算得上有几分名气,周巡也一直知道他,直到出发去前线之前周巡还在北平见过他,从他和关宏峰之间的关系猜,这人的职能应该扎根潜伏在北平的联络站。
再加上周巡与关宏宇本就没见过几面,而关宏宇又身在南京,就算是求救,也不会是通过刘长永。

所以白夜,应当就是指的关宏峰。

部队打算在三更天的时候趁着暴雨和夜色突围,周巡正在做着最后准备。他再次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剩下的子弹,并将勃朗宁于后腰处固定妥当。

关宏峰有难。
有什么难?在哪儿有难?他收到这封密函的时间是一周前,那它发出来的时间又是什么时候?现在去救他还来得及吗?北平已经沦陷,就算一切还来得及,可他要怎么救他?

三年的时间,那个人音信全无,哪怕是这样却好像也好过现在这样的生死未卜。

在周巡看来,关宏峰一直都是强大的。强到他够不着、看不透。
他知道关宏峰一定用着‘白夜’这个名字救过许多人、做过许多事,所以这三年周巡虽然不知关宏峰这个人身在何处,但他总是觉得这个人一定会没事的,他只不过有他自己的打算。
任何事那人都可以迎刃而解。
现在这样的消息,还不如没消息。周巡在往弹夹里推最后一颗子弹的时候右手再次抖了抖。

“副团长,政委,大家都集合好了,您下令吧。”

周巡的思绪被身边一个士兵拉了回来,那是团长的警卫员。
团长已经在上一波突围中牺牲了,团里也打的只剩一半的人,现在队伍由周巡接手来指挥。
他们手里拿着一份重要的情报得马上送出去,所以其实他们本来再跟日本人耗上一周便能等到后方部队支援,但是他们已经没有时间了。天亮之前必须出去,哪怕只有一个人,也得带着情报走。

之前那次突围已经把子弹打的差不多了,很多战士都已经上了刺刀,团里几个老连长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打算跟日本人硬碰硬的干一场,哪怕是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周巡却一副懒散的样子蹲在台阶上,纨绔子弟般叼着根烟,皱着眉说不行,我必须把你们都带出去。
三连长跟四连长都激动的喊着我们不怕死。周巡摇头,说咱们都得活下去,等出去了还有别的任务呢。

自己卷的烟就这点儿不好,烟草里头总有点儿渣子,他往外呸了呸嘴里的脏东西,说我他妈才不要死在这儿。

周巡在来这个团之前,一直在野战部队作战,虽然野战部队出来的通常经验比较丰富,但这个团里不少老兵都比周巡要大上一些,凭周巡这几句话便能服气的更是没有几个。
可周巡也并不是很在意的样子,这算是他第一次单独指挥全团行动,却丝毫不见他有任何紧张。队伍出发前,他再次重申了任务,检查了所有人的装备,然后便下令出发。

队伍在雨中行军,很多战士都被雨水打的睁不开眼睛,但很快,周巡便带队进了一片林子。
林子里蚊虫很多,出发前周巡便要求全员将裤腿和袖口扎紧,他还就地取材,采了山西本地的一种草,将它们搅碎和在泥里,然后叫战士们涂在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可以有效的祛散蚊虫叮咬。这样的好处一是叫大家都舒服些,二是能更好的把队伍藏在林子里头。
这片林子的前方不远,是日本人临时搭建的战壕,战壕的外面有几个小炮楼立在那占领着高处,之前突围的时候团长因为没了解清楚情况便带着队伍往上冲,所以才伤亡惨重,大家心里都有些害怕。

队伍一路到达了这片林子的边缘,周巡打了个手势,示意全体隐蔽,然后一个猫腰便隐匿在了大雨里面,就连离他最近的政委也在五秒之后就找不到他了,视线里只剩下了灌木树丛,以及如幕布般的暴雨。

政委心中一惊。
他跟他们团长搭档了四年,周巡是第三个年头空降来的副团长,虽然早听说这个年纪轻轻北平来的小少爷不光是军校毕业,还是学医的大学生,入伍三年便就当上了副团长,属于身手好脑子又好的那种。但一直都无从见证,甚至还觉得首长们可能是夸大其词,把这个小屁孩吹上了天。今日百闻不如一见,政委难免有些激动,同时又觉得踏实了不少,这占了天时地利人和,突围势在必得了。

这边的周巡已经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空档冲出了很远,他脚下生风,借用着笼罩天地的夜色跟大雨,没一会儿便冲到了日本人临时搭建的小炮楼的下面,他的动作没有间隔,紧贴着炮楼的墙壁向上看去。
迎着从空中噼里啪啦落下来的雨点,他眯着眼睛看到从炮楼的缺后面正有一个站岗的人影,也就是两层楼高。那人应当是坐在后面,上半身靠在窗口往外看,手里的步枪也正架在窗口上,指着刚才周巡一路过来的地方,丝毫没有察觉到敌人已经摸到了自己窗户根儿。

周巡捡起个小石子来,控制好力道向上扔去,轻轻的磕了一下窗口那把枪。
‘嗑哒’一声,很清脆,和雨声落下来的不同,但又不重,没有吓到站岗的那个日本士兵,只是让他有些困惑的抬起枪来检查了一下,同时探出头,向外看去。

说时迟那时快,周巡看准时机,手腕一翻,不知何时被他握在手中的小刀脱手而出,嗖的向上飞去,划出一道一闪而过的流光,直接射进了那个日本兵的喉咙里。
与此同时,他又向上扔出去一个钩子,钩子后面拴着麻绳,那钩子在空中划了一个弧度,绕着那日本兵的脖子和肩膀绕了两圈,周巡在拽住绳子将其捆住,然后向下发力,将那人从窗口直接拽了下来。
下一秒他从草地里面窜出,接住那个掉下来的日本兵。两层楼的高度不算高,他借力缓冲,动作轻缓的将那人摁倒在地,拔出匕首又补了两刀,确认已经死透了之后,向队伍的方向打了个手势。

政委吞了一下口水,周巡刚才的这一系列动作敏捷又舒展,几乎发生在一瞬间,像一只已经在暗处埋伏了很久的豹子。合着大雨打在树上和叶子上的声音,几乎没人能察觉到他,那个日本兵甚至到死都没能发出一个音来。

很快,周巡再次猫腰趴下去,一切好像从没发生过一样。

三分钟之后,周巡换上了日本兵的衣服,将尸体掩盖在草丛里。他先是抬头又观察了一会儿四周,然后突然间腾空发力,先是够到了破楼壁上的一个突起,然后他用臂力将自己缩起来,右脚脚尖踩住了另外一处,左脚抵住墙,然后再次双腿同时发力,这一跳便直接够到了窗口,他一个翻身,利索的钻进了炮楼里面。

在周巡的指挥下,后面的队伍迅速跟上,一个班的人立刻占领了这个炮楼,与此同时,周巡又迅速以同样的方法端掉了另外两处,三个制高点入手,几乎已经锁定了局势。他还差最后一件事,就是要混进日本人的队伍里,毁了那台在敌人战壕里的重型机关枪。

队伍里现在人少枪少子弹少,然而这重型机枪一扫就能死一个班,就算是用一个连的战士当肉盾在前面开道,等他们冲过这一层的时候,身处在他们后方的日本兵肯定就包抄上来了,等到时候那就是全军覆灭,所以他必须冒这个险。

说实话这一步周巡是有点儿担心的。关宏峰当年是留日的学生,自然日语好,但他没系统的教过周巡,周巡只是无聊的时候叫关宏峰教过他一些很简单的日常用语,也没几句正经的。
果然,离目标还差十米的时候便暴露了,因为在别人问他巡逻情况如何的时候他回了一句,‘我吃饱了’。

不过这个距离已经比他预期的好了很多,他咂了咂嘴,就近劈手打掉了一个日本兵手里的枪,然后一把将其拽过挡在身前,趁着这个功夫从腰上拉下一颗手榴弹。
周围的日本兵一下子便炸开了窝,一时间有的喊快逃!隐蔽!有的喊快杀了他杀了他!周巡在一片叫喊声中冷静的将手榴弹朝着重型机关枪的方向扔了出去。他用尽全身力气,将那个被他制住的日本兵牢牢箍在身前当作盾牌,却还是因为手榴弹炸开的一瞬间被气浪冲出去好几米远。身上一下子有好几处刺痛,应该是被弹片击中了几处,但还好都不要紧,重要的地方都被那个可怜的日本兵挡的严严实实。
他飞出去后重重的落回在地上,耳朵被那一声离得太近的爆炸声震得嗡嗡直响,但他还是听到了划破夜空的冲锋号如期而至。

“上啊!”

于是他冲着前方大喊,耳朵听不清楚所以喊得又没调儿又难听。他扯开外面那件已经被手榴弹轰得有点儿发黑的日军外套,露出了里头蓝灰色的新四军军装。

日军的包围圈被撕开了一个口子,在这雨夜里完全被打懵,周巡受了轻伤,但竟是没丢一兵一卒,于三天后追上了大部队,成功将情报传递出去,保障了大部队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这一次突围让周巡一下声名大噪,团里上下对他也是服了气。政委高兴的拍着他,说你小子这下可以,没准能给你直接提成团长!但周巡却是没什么反应,脚还没歇利索,他便立刻向上级提出请求要求回北平。上面的回复也很快,好像是哪位首长点了头,于是第二天天才亮了一个边儿,全团上下便看着他们这位刚刚立了大功的副团长,换上了便装,快马加鞭的往已经沦陷的北平赶去。


自七七事变之后,北平就被日军全面占领,十步一哨,根本是进不去也出不来,周巡想办法联系了已经在检察署任职的赵馨诚,赵馨诚又托韩彬亲自来城外来接,这才把周巡接了进去。

韩彬如今是个俗称三开的人物,国民党吃得开、共/产党吃得开、日本人吃得开,帮周巡这个忙还是不难。
周巡在快到地方的时候换了他当年带出来的西装,装成一个归国商人的样子。他这几年身上壮实了不少,也黑了不少,风吹日晒的脸上也是到处坑坑洼洼,哪儿还有十几岁追着关宏峰屁股后面时候那点儿白嫩样儿,韩彬大老远一看到他便吃了一惊。

“周老板这是上赤道跑生意去了?”

多年不见,韩彬还是那个阴阳怪气的样子,周巡有些懒得理他,看到他冲自己递过来一副墨镜。
“不用。”他皱着眉自顾自的往前走,他现在就一心赶快进城,赶快去找刘长永把事情问清楚,顾不上这些有的没的。
可韩彬却执意把墨镜塞给周巡,同时咂咂嘴,“让你遮眼睛用的。”

周巡愣了一下,有些不解的看了看韩彬,却见那人难得露出些类似感慨的表情,说道,“杀过人的人,眼睛里是有东西的,藏不住。别的都能说得过去,可哪儿有你这眼神儿的生意人。”

韩彬盯着周巡露出了些不以为然的表情来,这个男人眉宇间已经完全褪去了小时候的稚气跟那点儿怼天怼地的轻狂。虽然他还是他,但不知道他到底丢了什么,也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然后他戴上墨镜,一步跨过旁边的人,急促的往前走着。

韩彬心下叹了口气。


关兄,韩某一向佩服你总能算得一切、护得一切,可眼前此人,恐怕你再也护不了了罢。

这一天,你算到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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