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盾铁】关于一个男孩(十六)

*盾铁,普通人AU,中学生盾/医生铁

*年下,he




托尼接过服务员递给他的焦糖拿铁举到嘴边喝了一小口,食之无味。他现在在怀疑电影《真爱至上》里面那些接机相关的所有感人至深的画面都是摆拍的。史蒂夫出现后就跟着他站在队伍里排队,托尼问他要不要喝什么,他说没关系不用了,然后他们的对话就到此为止。

在单位楼下的星巴克偶遇同事也不会只说这两句。


史蒂夫单肩背着他的包,同样是迷彩纹案,跟他全身上下的布料混为一体,远处看去就像一个巨大的野外帐篷。直到他抬起右手摘掉帽子后,画面才有了一些其他颜色。他随意扒拉了两下他那被帽子压得塌下去的金发,它们比以前短了很多,甩了两下之后便一根根的支棱在他的头顶上,额前落下来一些零碎的,扎得他眯起眼睛,撅起嘴来往自己额头上吹,让他们散开来。

在史蒂夫那个过大的行李包第二次差点碰掉旁边柜子上摆放的售卖品之后,托尼终于把他打发到外面去等了。

士兵现在乖乖的站在星巴克的门口,双腿微微分开跨立稍息,吸引着每一个路过的人的目光。可能是因为他的体型占用了太多公共空间,也有可能是他作为一个大兵长得过于好看而让人好奇,都有可能,但事实就是,每一个人都在看他。

而他只在看托尼,一错不错,带着微笑和天知道到底是真是假的耐心。


托尼拿着他这杯历时15分钟才买到的咖啡往外走去的时候,史蒂夫立正了。

并不是在部队那种用力的立正,他只是把脚收了回去,浅卡其色的作战靴的鞋跟并到一起。事实上他肩还是歪的,因为那个包的关系,只能说是一个很不规范的立正姿势,但这也足以让托尼在离他还有五米的时候急刹车一般原地顿住,因为他听到了周围无关人员发出的一些无关声音。

类似于‘快看啊那边那个金发大兵好帅啊’之类的话。

托尼调整了一下重心才把往前倾的惯性收回来,咖啡在杯子里咣当几下,还好没有溅出来。

他终于搞明白了自己从看到他到现在这毫无意义的别扭到底是因为什么。

——眼前的画面太好了一点,跟这个被托尼评价为操蛋的世界不太相符,所以他不敢相信事情真有这么顺利。


他曾把他自己挖开三尺,然后小心翼翼的把那个倔强的瘦小孩儿放了进去。于是这些年里,不论那些纠缠不清的心理疾病如何张牙舞爪,他心里的那一片地方总是安宁的。然而几年之后当他真正再次看到他的时候,他却像是在拿自己模仿土耳其烤肉,满是冻伤的手腕上几乎感知不到他的脉搏。

这个场面对于托尼来说更真实。

或许是因为那会儿真的疼。当他一点点把那钢筋从史蒂夫的肚子上抽出来的时候,他疼得想吐。

而现在不论是死神还是上帝,反正他们确实把他还给他了。他站在自己面前,俨然就是个会为国家、战友和责任而奉献自己的大男人。托尼为他骄傲,但心里那个地方却在发问。

那个史蒂夫真的回来了吗?

那个麻烦、固执,却需要自己的小屁孩还在吗?

他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当时是他抛下一切离开的,他没资格再要求别人需要他。



与此同时,另一种不安在另一个心里也在发酵着。

史蒂夫回忆巴基说过,自己在昏迷的时候托尼几乎没离开他的病房。那么,他至少有一个月的时间每天都盯着自己。他身上有几个伤口,每个伤口都在什么地方,他多高、多重,哪里的有痣、哪里的肌肉因为躺了一个月有点萎缩,他肯定都知道。

这挺不公平的,在这场双方都处在清醒状态的重逢场景里,只有自己真的是那个没有丝毫准备的人。

这几年托尼怎么样呢,究竟是胖了瘦了,他现在用肉眼看不太出来,因为他无论穿什么都看起来匀称好看,更别提他现在穿着西装。还有他有没有因为没人管而熬夜太多,有没有不小心摔过跤磕碰了哪里,他太喜欢喝咖啡,那他的胃还好吗。他今年年中的时候40岁,他的生日是谁给他过的。他为谁笑过,因为什么哭过。他眼角那些让他比以前更迷人皱纹是什么时候生出来的。

这些他都不知道。而且他站得离自己好远。

史蒂夫猜自己眼睛可能红了,因为托尼瞪起眼睛。他向四周看了一圈后终于走近了那最后几步,看上去似乎很想低下头压低声音说话,但史蒂夫的脑袋在他额头上面,于是他只好仰起头来咬牙切齿。

‘你知不知道你要是穿着这身衣服在这儿哭我们会被人拍下来传到网上去的,嗯?然后你还会进入一个‘铁血士兵柔情一刻’的系列组图里面。’

这句话就在舌头下面,但托尼怎么都说不出来,他的手指头指责的伸出去,却在在马上就要碰到史蒂夫的胸肌之前堪堪顿住。

“......走吧。”他酝酿了好半天,最后只说出这个。

史蒂夫脖子一缩,看上去好像有点委屈似的收回下巴,最后吸了一下鼻子,“哦。”他很小声的说。

看在上帝的份上,他现在整整高了托尼一个头,并且那个并没有因为几个月的治疗而走形的倒三角身材在他的迷彩服下呼之欲出,托尼搞不懂他是怎么做到,在这种前提下还能让自己觉得自己好像踩到了一只3个月大的小狗尾巴。

本着自己已经老了所以见不得小动物被虐待的心理,托尼摆了摆手,扭过身先一步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分别太久的人再见面总是有点别扭,托尼最后这样总结道。他想起他前段时间刚被娜塔莎摁着回纽约的那些天,第一次再和克林特他们见面的时候,也是缓了好一阵才得以像以前那样插科打诨。就好像必须要说些什么聊些什么,或者互相开个玩笑,才会‘叮’得一声打破那其实就有一层纸那么薄的尴尬,让一切回到以前。

往停车场走的一路上,史蒂夫就真的像个士兵一样听话的走在他的左后方,托尼的余光看不见他,但耳朵里面都是他的胶底与地面的摩擦声,还有他那个背包咣当咣当的晃动声,但他也没再来搭话,或许他也在尴尬,托尼想。

于是他僵硬的迈动双腿,用一种他刻意想要表现得自然一些的走路姿态终于走到了停车场。他的咖啡早就被他迅速的喝完了,手中只剩下了空的一次性咖啡杯。他看向四周,左前方有个垃圾桶,而他的车在右前方,于是他指了指他的车并同时摁下车钥匙,红色奥迪R8的灯闪动起来。

“你先去放行李,我去扔这个。”说着他晃了晃咖啡杯示意,往另一边走了几步,确实没听到那两个声音再跟过来,这让他恢复了一些正常的呼吸。


‘叮’的一声就出现在他转回身的时候。

史蒂夫就站在他刚刚下达指令的那个地方没动,这边停车区域没什么人,他一个人站在空旷的水泥地和水泥柱子之间,背着个大包,肩膀塌着,含着胸。显得那么孤零零。

士兵正在哭。他确实听从指令,托尼没说让他过去他就不过去,但他也不肯走远,站在原地看着托尼走开的方向一声不吭的流眼泪。就好像他被丢下了一样。

托尼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他的整个眼眶已经红的就像兔子,因为有眼泪的关系所以眼睛眯起来一些,嘴巴也抿着,可就是一丁点动静都没有。这哭法一点都没变,跟他小时候一模一样。

“怎么他妈一点长进没有。”他咬着牙说,也不知是嫌弃还是庆幸。

托尼终于像是要去跟谁打架一样的跑过去,把他的男孩拉到怀里。

史蒂夫就像是要身体力行的证明托尼说得对似的,整个人都压过来,托尼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但还是挺起腰板去迎接。史蒂夫的鼻子和嘴唇就紧紧的贴在他的侧颈,像一个蒸汽发动机似的把热气喷向他的脖子,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把自己窝成了这个样子。他收手收脚,歪歪扭扭的往自己心里从前给那个小瘦子留下的位置里钻着,把那儿撑得鼓鼓囊囊。

托尼在这个拥抱下真实的感受到了史蒂夫如今的身材与过去究竟有多大悬殊。除了被他的胳膊勒到几乎窒息以外,他太厚了,托尼的双臂甚至不能在他背后重合多少,也没法像以前那样用一只手从他的脖颈一路安抚到他的肋骨下方,他只好一下下拍着他的背。他觉得自己像是在安慰一头伤心的熊。

余光看到远处慢慢有人要走过来,托尼稍稍后仰把人推开一些,有些粗鲁的把自己胸口的口袋巾抽出来糊上他正对面的这张脸。他发誓他一点力气都没用,而那方巾甚至是真丝的,杀伤力为负数,但对面那个壮汉却是一边用手接住方巾,一边发出了一声可怜兮兮的‘嗷’。

“赶快上车,冷死了。”

“我的外套给...”方巾还捏在史蒂夫的手心里,但他却同时暴风速度的拉下了外套拉链。

“不,别,停!”托尼伸出手制止,之前的尴尬终于消散掉一些,六神归位,他的舌头也终于回归身体。“我是不是说过除非你穿了三层羽绒服的时候你才可以分你自己的衣服给别人。”

史蒂夫一愣,他的手刚还停在衣服的拉链头,托尼就抓着他的手一同把拉链往上提。头顶上那几缕翻翘着的卷发里面掺着一些银丝明晃晃的蹭了过来。

就在史蒂夫的嘴边, 太近了。



开出地库的时候史蒂夫已经把眼泪都擦干净了,最后还是用的掌根和袖口,那块方巾不知道让他藏去了什么地方。他朦朦胧胧的半睁着眼适应外面的阳光,“我们去哪儿?”

托尼从车门边的暗槽里拿出墨镜戴上,“自由女神像。”

“啊?”

“当然是回家,笨蛋。”托尼好笑的瞥来一眼,然后又补充道,“先去我那,佩珀他们准备了派对等你,布鲁克林那边装不下这么多人。”他说到这儿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脚踩了个急刹车。

他毫无头绪的看了看车后座,“巴基呢?”

“呃,他、他有事儿先走了...”诚实的士兵结巴着说。

托尼狐疑的看了一眼,耸耸肩,“好吧,你发短信跟他说一声,克林特他们或许会给他留些披萨。”

史蒂夫'嗯'了一声,听话的翻出手机来,在这安静的几秒钟里,托尼再一次开始坐立不安。

“嘿听着,”他说,“如果你想先回一趟布鲁克林那我们就去,没关系的,我是说克林特他们,让他们等会儿就等会儿,没关系......我说这手机有这么难用吗?”

上高速的收费闸口在排队,肯尼迪机场这边总是这样,托尼踩着刹车转过头。他忽然发现史蒂夫是用两只手发短信。那可怜的iPhone最新款似乎他稍稍用力就可以捏瘪,什么防水防摔,感觉在他手心里都不堪一击。

“嗯?什么?”史蒂夫从手机里面抬起头看过来。皱着眉,像个正在努力学习高科技产品的70岁高龄者,这画面实在有些好笑。

手机是托尼买的,史蒂夫昏迷期间难免有些无聊,他和巴基玩牌的时候输出去的,他干脆下单的时候就给史蒂夫也买了一个。顺便说一句,他坚信巴基这小子肯定是记着那年圣诞节的仇,所以几年来苦练牌技打击报复,他真是上了当。

史蒂夫的眉毛弯成一个抱歉的形状,“抱歉,我在适应,我上一个手机还是iPhone7,改动太大了,不太习惯...”他撇撇嘴,之后终于完成了发短信的任务,抬起头来他们车的位置竟然还没动。

“我记得那边还有三个口?”

托尼顺着史蒂夫指的方向往车窗外看去,摇摇头,“临时取消了,在修路。不过这路据说修了三年了,也不知道要‘临时’到什么时候。”

“那要去长滩的人怎么办?”

托尼挑眉,“想去度假?”

“不是...只是记得那边有一个口是往西南方向走的。”

“从这边出去然后绕道吧。”

“哦。”史蒂夫收回手指来,淡淡的笑了笑。

托尼没再说什么,打开音响,车里响起重金属摇摇滚,跟随他们一同驶上高速。



机场到市里一般要将近两个小时,托尼大多数时候在跟着哼歌,AC\DC的强烈震动在他的鼻音下像是爵士乐。期间他们两个穿插着聊着天,托尼问了史蒂夫不少身体恢复上的问题。史蒂夫不论问什么都回答‘还好,没事儿’的态度让托尼翻了几次白眼。

他们走的路线并没有路过史蒂夫家过去的公寓,于是在穿过布鲁克林大桥的时候托尼又问了一次,“真的不需要回去一下?”

史蒂夫能看得出来他问的很小心,如同小时候在商场里面玩拿着一根导电棒玩穿越通着弱电的立体迷宫那样,好像一不小心就会从头到脚被电击中。

“没关系。”史蒂夫摇头,他看向窗外,再回过头来的时候他看到托尼双手死死地抓着方向盘,好像快能把它给拆下来。

他们一路上似乎都在像以前那样聊着,却心知肚明他们都在小心的躲避着从前的事情,而史蒂夫这是第一次觉得托尼好像比记忆中的那个人老了一些。

他的眼睛难过的眯起来,“托尼,这几年你...”

他没说下去,而托尼也没说话。过了桥很快就到了曼哈顿,车子很快驶入托尼公寓的那片高档生活区,他用下巴指了指前方,这才重新张口,“你看,那家酒吧关门了。”

史蒂夫顺着看去。他记得,那儿是托尼的朋友们来这附近时常去的地方,克林特经常抱怨这里什么都卖的很贵,现在取而代之的成了一家面包房。

“前几天我回来,最一开始我觉得纽约还是纽约,哪儿都没变,可仔细一看却发现哪儿都变了。”托尼趴在方向盘上,盯着前挡风玻璃上面的天空,“索尔和布鲁斯都回来了,一个当了麻醉科负责人,另一个跟我之前一样转了科研。罗迪也回来了,终于,终于当上了东区的负责人。佩珀去了波士顿儿童医院,娜塔莎申请了维和下个月就走,也就克林特没什么变化,但升了主任,每天忙得据说话都懒得说了。”他轻轻的说,勾着嘴角,看上去只是单纯的为他的朋友们开心。

“所有人都在往前走,只有我被停在原地。就像那个被堵住的出口,我想出去,但我在绕道,而且到现在还没绕出去。”

“我陪你绕。”

史蒂夫安静的听他说话,然后安静的回应道,他伸出一只手去拽托尼的手臂,轻而易举的把人拉了过来,托尼笑着发出了‘哇哦’一声。

“我想说的就是这个了,”他的眼睛焦灼在史蒂夫宽厚的手上,那手心里面有很多茧子,每一个托尼都很清楚,哪怕隔着衣服他都能感觉到,“五年,小屁孩,你看看你。”他小幅度的在史蒂夫给他的活动范围内挥了挥手,示意着他如今的变化,“你年轻,而我必须说你帅的发光,立了功的退伍军人,罗德岛大学在等你,你的前途和未来不知道有多棒。你再看我。”

他笑得时候每一根皱纹都会弯成好看的形状。

“我40岁了。”

“所以呢?”

“还有焦虑症,好了一些,但是大多数时间还是要吃药。”

“我们可以慢慢来。”

“听着史蒂夫,20岁可以选择,30岁可以挣扎,40岁的焦虑症患者,没那么多路可走。”他闭上眼睛,他实在没法看着那双眼睛把话说下去,“你跟我不一样。”

他刚要这么说的时候听到史蒂夫忽然问,“你换了吗?”

“什么?”他重新睁开眼睛,史蒂夫就连现在这么歪着坐着都比他高一些,这车里都快搁不下他了。

“新手机,你换了吗?”

托尼抿起嘴,半晌后才不情愿的承认,“还没有。”

他另一只手抓住了托尼的另一条胳膊,现在托尼可活动的空间变得微乎其微。他在这样的对质环境里发问,就像个审判官,“为什么?”

“你管为什么…”

“可我知道为什么。”

“那你还问。”

史蒂夫笑得更深了一些,“那要不要跟我一起换?”

托尼不服输的挑起眉毛,“拜托你搞清楚,你现在屁兜里的那个还是我买的。”

“那你的我来买,不过你得教教我怎么网上下单,我不太会弄这些,在队里我唯一能摸到电脑的机会也就是发发邮件了,或者我们去实体店买也没问题。”

“得了吧,你哪儿来的钱。”

“退伍补助,有很多的。”

“老天。”托尼塌下肩,但实际上他并没能做出多大的动作,因为史蒂夫把他抓得很紧,“你快别提你那点儿可怜的补助金了,留着给你自己买买衣服吧,我打赌你以前的那些T恤现在只能套进一条胳膊。”

史蒂夫爽朗的笑起来,“那你陪我去。”

“我?”

“当然了,你是我所有认识的人里面穿衣服最好看的了。”史蒂夫歪了歪头,“但要先说好我自己结账,所以你不能挑太贵的,不然商场把我扣下了就麻烦了。”

托尼哼笑,低下头去小声说,“我看谁敢。”

“所以你答应了?”史蒂夫的眼神追过来,他缩着脖子窝到托尼的眼皮子下面问。

“什么我就答应了,”托尼去拍他的手,两个小时前在机场被一块方巾击退的士兵此刻雷打不动,托尼有些无奈,“你这明明就是胁迫。”

“你就答应吧好吗?”史蒂夫夸张的歪了歪头又摆正,托尼惊恐的发现这是个扭捏的撒娇的姿势,这头熊,在向自己撒娇,“这是我第一次约人出去,拜托,别让我难堪。”

托尼愣住,若不是史蒂夫正死抓着他,他估计他就要出溜到车座下面去了。

“你在说什么...”

“我在邀请你跟我去约会。”

“我以为我们还在说关于上一个话题,小屁孩,你也太会打岔了。”

“可是这个问题就是在回答你上一个问题。”

“别偷换概念,臭小子。”

“我没有,”他坚决的说,“在遇见你之前我也没那么多选择,你说现在我有,可...我该怎么说,”史蒂夫短叹了口气,“你对我来说这并不是一个选项,而是一个目标。”他的手滑下来一些,改成抓着托尼的手,“我在追着你跑,可我怎么都追不上...”

“老天,”托尼用了力气甩开了史蒂夫的束缚,把脸埋进自己的手掌心里,“史蒂夫,你并不需要我...”

他听见‘咔哒’一声,是解开安全带的动静,然后是副驾驶上一阵摩擦跟翻腾的声响,他的手腕再次被人抓住,这简直就像一场拉锯战。

他的蓝眼睛几番闪烁才说,“其实如果你不来接我的话,我都不知道该去哪里。”

“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有啊。”他点头,把他的手拉进怀里,“出任务总会有需要埋伏等待,有的时候一等就是三四个小时,我就靠想这些打发时间。”

“说说看?”

史蒂夫的拇指在他手心里面搓着,这让他全身都暖烘烘。


“我想带你看电影。带你去百老汇看我很小的时候莎拉曾带我看过的一出经典剧。带你去布鲁克林小巷子里那家甜品店吃最新烘烤出来的可颂,我敢打赌要比这家店好吃。”他歪头示意了一下窗外。

“我还想在中央公园里牵你的手,这一次你肯定不会掉进水里了。我想搂着你的腰给你讲解大都会博物馆里的每一件展品。想在下雨天把你拉进随便一家半地下的酒吧,当众吻你,让我淋湿了的衣服把你的衣服都浸透,然后我会请每一个为我们欢呼的人喝下一轮酒。”

史蒂夫吻着他卷发里的银丝,低沉的嗓音是成年男性的魅力,但又带着不符一个二十出头年纪的伤感。

“你就答应吧,约个会而已,给我个机会?”他顿了顿,“别再留我一个人了。”


托尼不知道他是在什么时候沉浸去了史蒂夫所描述的某一个画面里,更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被他抱在怀里的,他的军装带着一点点硝烟的味道,这让他闻起来熟悉却又不熟悉。

“我很抱歉,”半晌,托尼终于投降一般的说,感受到史蒂夫全身一僵,又后知后觉的慌忙补充,“我是说为了...以前的事,因为你刚刚说的最后一句......我的老天,不是拒绝什么,我的老天,你别反应这么大。”

史蒂夫笑起来,胸腔传来轰隆隆的动静。

“感谢解释,我刚才心脏病都快犯了。”

托尼把他推开一些,焦糖色的眼睛里面蒙了一层水汽,就像琥珀在太阳下面发光。

“作为第一次约人出去的新手,你也太会说了。”他威胁似的眯起眼,却发现史蒂夫并没再看他的眼睛,而是黏在自己的嘴唇上。

他扭出一只手来解了自己的安全带。

“谁教你的?”他一字一句的说,摆出缓慢而夸张的嘴型,这对于史蒂夫来说是最有效的逼供道具。

“巴基教了一些,大部分是自己发挥。”果然,立刻交代。

“好吧,我也想不出还能有谁。”托尼挑扁了扁嘴,“你还真是个好学生,那你的老师还教你什么了。”

“他还说...”史蒂夫一边说话,喉咙里面一边发出着一些毫无意义的音节,他靠近过来几厘米的距离,然后停下。

“还说?”

“还说...”托尼的声音把他的脑子变成了一桶糖浆,把他所有的思考能力都变成了毫无作用的粘稠的浆糊。他知道这个人分明是在笑话他,但他还是答道,“还说,按照通常情况来说,我要在第一次约会之后才能吻到你,他让我别显得很...猴急。”

托尼的神志状态或许也就比史蒂夫好上那么一点点,他狡黠的笑起来,史蒂夫一寸寸靠进,他就一寸寸的向后仰,最后的那点距离就像是除不开的除法一样无限循环着。

这让史蒂夫终于发出了一个不满的哼声。

“你...”他咬牙,涨红了脸,皱紧眉头,“你别动了!”

在托尼勾起嘴角的同时,那双唇终于贴了上来,似乎是被惹恼了,上来就咬了他一口。

“不按老师说的做了?”唇齿间托尼还没放弃嘲笑他,回应他的是一句含含糊糊的脏话。


“去他的。”


阳光这么好,今年的冬天许是快过去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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